非必要,也必要
11月上旬,有位网友发了一条信息,说他同事的母亲在当地居家100多天,“已经抑郁快支持不下去了”。同事联系当地唯一一家营业的花店,买下12枝玫瑰。
“店员徒步2小时把这束花送过去。这12朵玫瑰,能点亮的不仅仅是她妈妈此刻的家。”
经历过封控,心有体会,就像有人说:“有人可能会觉得这花‘非必要’。但人的心理健康和情绪状态就是靠这些‘非必要’支持的。”
有时候精神寄托远比物质上的需求要强烈,因为生命的气力就藏在这些“非必要”里,它就像人的多巴胺,让人快乐、安慰,让人拥有希望。
哪些是非必要,哪些是必要。或许正如诗人痖弦在1964年写下的诗一样:
“温柔之必要 肯定之必要 一点点酒和木樨花之必要 散步之必要 溜狗之必要 薄荷茶之必要 穿法兰绒长裤之必要 阳台、海、微笑之必要 懒洋洋之必要”
借此一诗,此时今日,无论你的生活如何,都愿你在不必要的日子里,必要地美好。
一、非必要散步,必要的自我
梁实秋说,散步是一天中难得的享受。
“现代的我,年纪不大,清晨起来盥洗完毕便提起手杖出门去散步。清晨走到空旷处,看东方既白,远山如黛,空气里没有太多的尘埃炊烟混杂在内,可以放心地尽量地深呼吸。”
在“非必要不外出”,或者无法出游的日子,这样的散步是一种“必要”。有时风景宜人,心旷神怡,有时散到杂草深处,有蚯蚓、蜗牛、蜜蜂,有不认识的杂花野草,宛如闯进荒野。
更有时,就算只能走在楼下,对着一个绿化带,几株大树,砖缝的小草,背着手这里走走,那里走走。就算并不怎么好看,也会像朱自清说的:
“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,什么都可以想,什么都可以不想,便觉是个自由的人。”去散步吧,走一段路,那一刻很自由,是自我的空间。
二、非必要堂食,必要的热闹
街道解封那一天清晨,一个老街坊在群里说:解封了,可以去饮茶了喂!
饮茶是老广的习惯。人们到老茶楼里去,点个茶,来些烧麦、金钱肚、凤爪、黄金糕、马拉糕、糯米鸡......饮饮食食三两个钟方罢。
实际上把茶点买回来,一家老少也能边喝边吃,然而堂食的意义在于,一走出门去,街道就会变得热闹,更别提会在老饭馆里遇到熟客。
锅里的水咕噜沸腾,吐出的云雾钻在店里,偶尔会见到熟悉的老面孔,长着报纸或带着孩子迎面走来,“依家先过来食啊!”(现在才来吃饭吗)
偶尔会听到阔别已久的乡音,然后唠叨声、孩童欢笑声、翻阅报纸声,窗外的汽笛声、行人的步履匆匆,此起彼伏响在小店里。
当然如果没有堂食,生活也不是不好,但是它让我们感觉到活着是热烈的。
三、非必要甜食,必要的甜
在疫情管控前,人们会囤购物资,必要的粮油米面之外,非必要的可乐、沙士、菠萝啤有人也一箱箱囤,更有蛋挞、雪糕、蝴蝶酥、红豆糕之类的点心。
必要地填饱肚子,非必要的挑食,看似是一种难为人的奢侈。但当三天又三天的封控,迟迟不到的解封,有甜食会成为一种幸福。
不管是一口可乐,还是一个红豆糕,舌尖一旦触碰到甜,就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,碳酸刺激着味蕾,淀粉转化成了糖分,促进大脑分泌多巴胺,多巴胺则会让人愉快。
爱甜并不是“贪图享乐”,也不是矫情,而是幸福的关键。拥有甜的日子,生活是比较容易快乐一点,甜一点的。
四、非必要鲜花,必要的治愈
多年前看到一个故事,广州一个女孩在抑郁症严重的日子,养了茉莉,“没怎么照料,还天天开花”。
她说:“看到的时候会想起川端康成的一句话——'如果说,一朵花很美。那么,我有时就会不由地自语道:要活下去。' ”于是神奇地,那个女孩日复一日逐渐多了一丝活下去的热情。
美的事情犹如彩云之灿烂,山岚之飘忽,月亮之温柔,阳光之暖,雪花之晶莹……它们或许没有物质上的支持来得实际,也没有办法填饱肚子,但是看过了之后,“心”确实有哪里不一样了。
可能是忽然有了一股柔软的力量,或者忽然可以攥紧拳头,或者心中忽然看见阳光……
美就像一个心软的神,抚慰了被锤过的心,有时活着就需要这些“非必要的美”治愈。
五、非必要爱好,必要地安放
我们熟悉的苏东坡有一特殊的爱好,喜欢两枚石头,据说来自仇池这个世外桃源,故名“仇池石”。无论被贬黜到哪里,他都会把石头带在身边。并把它们放在一个装满水的铜盆中,铺上是从海边捡回来的鹅卵石,有时把玩,有时困惑了,埋怨了,饥饿了,就去看看小石头。
它们就像有魔力,让苏东坡在有意或无意的寄托里,暂时脱离现实的贬黜之苦,也开解了自己,挨过痛苦年代。
我们没有经历苏先生那般的苦难,也都不是苏先生可以“悟”出“也无风雨也无情”的道理。但是与爱好独处的时间与空间,是确确实实只属于自己的。
哪怕是画一幅画,做半小时瑜伽,学一道新的菜,都可以暂时不必去考虑外界、他人、各种事故,它让生活变得不一样了,它安放了焦虑的心。
非必要的爱好,无用的喜欢,或许不如求学的成绩重要,也不能为工作获得额外的报酬。却是平稳岁月里的锦上添花,更是变动日子里的盔甲。
生命的前行,有时就诞生在“非必要”的爱好里。
非必要与必要之间,有一个奇妙的关系。
就像陶渊明的无弦琴,弦都没有,他依然选择了弹奏。就像木心在狱中用白纸画上钢琴琴键,弹肖邦弹得很开心。对于有些人而言,这是非必要的,因为无声。对他们自身而言,却是必要。
所以一些看似“非必要”的东西,恰恰是十分必要。比如鲜花,堂食,甜食,散步,游玩,爱好,好看的盘子,好喝的茶,一只猫、一只狗、一只仓鼠......都是生命的精神的必要。
我们无法选择时代,我们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改变时代,可是古人说“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”几大事中,修身是第一的选择。
选择你认为的必要的生活吧,美美地,或好好地,或阳光地生活着。